遇到就會勇敢

這一個月來發了3次燒
進了長庚急診3次
每次進醫院第一件事就是血液細菌培養
看血液裡有沒細菌
有就比較大條
可能是感染了

沒有也許就只是一般傷風感冒
但血液培養不會一天就知道
所以我總是要先住院打7天抗生素
把白血球發炎指數壓下來

3次內第一次血液第二天就培養出細菌
剩下兩次沒有
但若沒有任何感冒症狀
也是當膽道感染打抗生素

發燒的原因有三種可能
一種是我的右肝動脈有傷到
血液營養供給不足
就會發燒

第二是我的腸子取代膽管與肝臟相接
腸內細菌很容易爬到肝內

第三是膽道又狹窄
膽汁流不順
但這幾次我都沒黃疸，血液膽數據還算正常

第一個和第三個原因我無從避免
所以我只能對第二個原因小心翼翼
追究起來
第一次發燒前一晚
我吃了忍了很久沒吃的臭豆腐
臭豆腐當然不是好東西
但它也是炸熟了
所以我猜測是泡菜和沾醬不乾淨

第二次有喉嚨痛
所以我當原因是一般感冒

第三次發燒的前一天中午
我吃了還算乾淨餐廳的鮭魚捲
因為它是唯一較生的生食
所以我就把帳算在這個煙燻鮭魚頭上

長庚的醫生幫我照了超音波
說我是初期肝硬化
有一個1.5公分的結節還是甚麼
嚇得我趕快辦出院轉到高雄義大找陳醫生
終於在這三天內得到陳醫生比較確切的答案
他先說我的case很複雜
其他醫生很難解讀清楚

他兩次提到膽道狹窄
說如果狹窄就是吹汽球
不用再開刀
我以前是連吹氣球也沒辦法的
但我也知道吹氣球不容易就成功

他又說起我右肝動脈受傷的事
這會造成那部份的肝纖維化
(以前手術造成的，左肝門靜脈受傷，右肝動脈受傷)
剛開完刀時他有告訴我妹妹
但之後對我絕口不提
這次總算確認了

三天在義大等待的時間裡
我曾經為了要照膽道核磁共振而要插很粗的針打顯影劑
躺在床上等待護士插針找我雙手臂上的血管
我的血管很細
針很粗
換了4個護士
插了近十次也沒找到血管
到後來眼淚自動從眼角流出(我其實是很少為身體病痛流淚的)
我開始試想這不是我的身體
開始試想痛不是痛的感覺

其實最大的痛楚
是我要漸漸接受跟未來相比
打針都只是小痛而已
膽道常發炎最終就會變成膽管癌、肝癌
膽道狹窄吹氣球是經皮穿肝多次穿刺
只有皮肉局部麻醉

忽然想起小學時
我就一直對一句話特別有感覺
“一失足成千苦恨”
一路成長以來我就一直在想
到底要如何分辨出失足的那個剎那
所以我很年輕時就年年健康檢查
叫家人健康檢查
一直很愛算命
做事也都很小心翼翼

我還清楚記得去年五月那天
我因為膽結石發炎發燒
穿著藍色襯衫、帶著幾天換洗衣物和書籍
坐上車子到醫院的畫面
原來那就是我這輩子“一失足”的畫面

我知道
生命是好幾世的累積
這世就像出國玩的一次旅程
甚至這世的歷程都是經過我同意事先安排好的
但是經歷之中的摸索與調整
真的很令人沮喪
我對命運的無知
就像我對自己身體的無知
尋遍答案也不見得找得到答案

大家都說我悲觀
我不知道打從心底他們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據我所知
我已算是我認識裡最勇敢的人了
“遇到就會勇敢”媽媽說
但是我已經是花最少時間流淚
和躺在地上哭鬧的人了

悲觀是為了調整
調整是為了調成樂觀。

我總是不做無意義和浪費時間的事
但是倒底我錙銖必較省下來的時間
是為了其他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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